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……”,唐代大诗人贺知章在《回乡偶书》中的咏叹,道出多少背井离乡的游子“关山万里,乡关何处”的满怀乡愁,道出“最是乡音解乡愁”的真谛。
20多年前,从未出过远门的我,带着稚气、带着离愁,赴美丽的厦门求学。初来乍到,一切都那么新鲜又那么的陌生。班里的同学来自大江南北,宿舍的同学来自八闽各地,大家家乡不一、乡音各异,相互都用普通话交流。虽然在家乡的学习和生活中长期讲客家话,但从幼儿班到高中,老师都用普通话上课,我还是可以毫无障碍地用普通话与人交流。可是,有一天中午,我比宿舍里的同学们醒得早,起床时被自己吓了一跳——我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客家话。说什么内容我已忘记了,但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,说完后心跳加快,脸微微发烫,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。我静静地坐下,平静情绪、理理思绪,父母亲人、老师同学,像无声电影般在我眼前映过,家乡风貌、母校美景,像张满云帆的船在我脑海游过,原来我想家了,原来乡愁涌上心头了……想家的方式,乡愁的表达有千百种,但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缕缕乡思、浓浓乡愁化作一句乡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。难怪乎,最是乡音解乡愁!大学毕业后,有幸鲤鱼跳“农”门的我,离开生我养我的客家山村,离开父母,来到城市谋生,乡音始终是承载乡愁的上好方舟。
张胜友《土楼谣》云:漫漫黄尘兮,山高路长,诉说着一曲千年惆怅……这正是客家人千百年间,筚路蓝缕、倍尝艰辛,一路辗转南迁的写照。我的家乡在闽西一客家山村,祖上由河南迁江西再福建,由上杭古田迁永定汤湖再永定城关,最后到培丰东中,迁徒不断、乡愁不断。“宁卖祖宗田,不忘祖宗言”。不论时光如何流逝,住地怎么变迁,乡音承载着乡愁,像血脉,似基因,祖祖辈辈延续,世世代代相传。一部客家迁徒史,几乎就是一部乡音传承史,一部乡愁记忆史。
光阴荏苒、白驹过隙,转眼间,孩子降临,我也身为人父了。我以为乡音是让不在老家长大的孩子传承客家文脉,记住家乡的最好方式之一。从孩子呀呀学语起,我便坚持教孩子讲客家话,用客家话教孩子念客家童谣,讲客家典故,说客家俗语……如今一口纯正、流利的客家话,让孩子能用乡音亲切、自然地与父老乡亲问候交流。也让爷爷奶奶免去“老来学缠脚”之苦,用生硬的普通话与孙辈交流,还让孩子赢得些许赞赏,帮我传递丝丝乡愁。
爱国先爱乡,爱乡记乡愁。我以乡音在潜移默化中帮孩子烙上家乡的印。最是乡音解乡愁,隔山隔水不隔情。我想,纵使他年孩子身处千里之外,也能在乡愁中找到家乡的原点,用乡音诉说心头的乡愁。
作者:赖永刚
单位:龙岩市委办公室 |